
綠青釉茶碗,讓人不禁聯想到充滿禪意的翠綠竹林,淡淡的青綠色是上野燒的經典釉色(圖片出處:福岡県観光連盟)。
說到福岡,可是我們台灣人愛去的日本熱門城市之一,除了距離台灣相對近以外,好吃的東西也特別多,比如博多豚骨拉麵啦、內臟鍋、水炊鍋、明太子、甘王草莓……啊啊啊〜再寫下去口水都要流出來了><。
咳,扯遠了,我們今天來聊聊台灣人在福岡比較少會去接觸到的另一個好東西。
從文化人的茶室到庶民的餐桌:上野燒的故事
位於福岡縣田川郡福智町的「上野燒(あがのやき)」,可以追溯到17世紀初。
1600年決定日本天下大勢的關原之戰結束後,因戰功受封在豐前國(日本古代令制國名,範圍包括現在的福岡縣東部,以及大分縣的北部)小倉藩的大名——細川忠興(ほそかわ ただおき),身為茶道大師千利休的七個得意門生之一(利休七哲),同時也是一個文武兼備、品味非凡的武將和文化人。
由於對茶道有著深厚的造詣,他深深欣賞朝鮮陶瓷的精緻與雅趣,因此招募了從萬曆朝鮮之役後便定居在日本九州的朝鮮陶工金尊楷,在自家領地的上野鄉開窯燒製陶器,上野燒一名由此而來。

現代遊戲中的細川忠興,霸氣外露的形象較偏重他武將的一面,其實他和父親細川藤孝(ほそかわ ふじたか)也以一流的文化人身分同時活躍著(圖片出處:信長の野望新生)。
正因為東家本身就是個茶道達人,在細川忠興的影響下,茶道的侘寂雅致風格自始便深深地嵌入了上野燒的基因裡。江戶時代將軍德川家的御用茶道指南役小堀遠州(こぼり まさかず),甚至更把上野燒放入自己的愛用茶器名單內,讓位列「遠州七窯」之一的上野燒,在整個江戶時代都是各地武士貴族和茶人之間競相收藏的茶器逸品。
遠州七窯分別是:
志戸呂焼(しとろやき)
膳所焼(ぜぜやき)
朝日焼(あさひやき)
赤膚焼(あかはだやき)
古曽部焼(こそべやき)
上野焼(あがのやき)
高取焼(たかとりやき)
但是當19世紀西化的浪潮襲來,日本政府在明治維新後進行了版籍奉還、廢藩置縣、秩祿處分等一系列針對大名藩主和貴族的改革措施,雖然有效地將各地的財政抓到中央政府手中,並將國家權力的觸手伸進了地方組織(簡單來說,就是國家搶了貴族的錢錢,拿來富國強兵啦),卻也造成了不在計畫內的副作用,那就是讓過去3百年來跟武士貴族深度綁定的產業,遭到了意外的打擊。
作為專供小倉藩藩主使用的上野燒,數百年來積累的客群自然是「往來無白丁」,在原先惠顧的老爺們被國家搶劫丟掉了自主的經濟收入後,成為了明治維新後的重災戶,迅速地導致了上野燒的沒落。
1902年(明治35年),為了不讓上野燒的薪火就此中斷,熊谷九八郎等數名有志之士,向上野燒最後的陶工吉田半七學習技術,在當地政府田川郡的金援補助下,最後剩下熊谷一人成功地從吉田手中接下了上野燒第13代的棒子,成立了熊谷本窯獨力吊著上野燒的最後一口氣。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戰後,因為趕上日本國內重建和經濟發展對日用陶瓷器的龐大需求,上野燒才又漸漸發展到現今20多座窯場的產業聚落。
1983年(昭和58年),上野燒被日本政府指定為「伝統的工芸品(でんとうこうげいひん)」。
上野燒的特色
薄胎輕盈與內斂之美
上野燒之所以能成為茶道名器,與其獨特的工藝密不可分,「薄胎輕盈」是它最令人讚嘆的特點之一。
職人們精湛的手藝,能將陶土拉胚得極其薄透,燒製出來的器皿,拿在手中輕若無物,似乎纖細易逝,但卻能感受到它堅實的質感與穩定性。這種精妙的平衡感,完美地將手工的溫度與用之美融合。這種輕盈感,不僅提升了使用的舒適度,也讓茶道中的「一期一會」有了更細膩的體驗。
此外,上野燒的器形也多半簡潔而優雅,沒有過多的雕飾,反而著重於線條的流暢與整體的平衡。具體呈現了日本「侘寂(侘び・寂び)」的美學,不追求視覺上的強烈衝擊,而是以一種內斂的姿態,引導使用者去感受器皿本身的溫度、質感與歲月痕跡。
釉藥的彩虹之舞:上野燒的千變萬化
上野燒的另一大特色在於多樣的調製釉藥。
除了最具代表性的「綠青釉」,還有各種特殊的「三彩釉」、「紫蘇釉」等。單單綠青釉就可以有20多種表現色調,外加其他的釉色上去,加乘出來組合數量之多,可想而知。

如果說上野燒的器形是其骨架,那麼它豐富多變的釉藥,就是賦予其生命的華麗衣裳(圖片出處:上野焼協同組合)。

紫蘇釉茶碗,江戸初期作品。紫蘇釉是鐵釉在低溫燒製時的窯變之一,並非是一般印象的紫色,而是較為偏向古樸溫潤的黑棕色,搭配赤紅色的胚體、略為收束的碗口和稍高的高台,凸顯了茶碗的腰身,整體有著勻稱的視覺美感(圖片出處:上野焼協同組合)。
下次有機會來福岡旅遊時,在大啖美食之餘,不妨也去探訪一下上野燒的各個窯元,親身體驗一下上野燒獨特的魅力唷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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